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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藝的起源與早期的歷史

蔡鴻濱 -南華大學傳播學系 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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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藝」並無一個確切的歷史起點。人們發現象徵符號不僅可用來傳達意思,還可以達成某些目標時,語藝已然開始。
 

西方傳統中,語藝學的歷史起源於西元前八到三世紀的希臘城邦。但Enos指出,有關語言魔力(power)的理論都已呈現在西元前九世紀的荷馬作品中。從荷馬式的寫作中,Enos發現三個語言功能:啟發性(heuristic)、爭辯性(eristic)、及規勸性(protreptic)。

  1. 論述的啟發性功能係一種發現的能力,對於事實與否、洞察力,甚至是「自覺」的能力;
     

  2. 論述的爭辯功能可吸引我們對「語言本身內在力量」的關注。爭辯功能張顯論述的表達、擄獲、爭論、甚至傷害的力量。
     
  3. 論述的規勸功能傳達了「話語的『扭轉』或主導人類思想的能力…」。

換言之,語言讓人們「說服他人者如己所思所想,說服他人做自己所想的事」。這三種功能—啟發、爭辯、規勸—在語藝發展出系統性的觀點前,居於重要的基礎性地位。

古希臘語藝學的興起

語藝學的系統研究,約在西元前467年西西里島上的西那庫斯城(Syracuse)。Hieron暴君去世,引發一場暴君所佔領的土地中,哪些家族的土地是已到期的爭論。語藝學家Corax提供市民在法庭答辯上的訓練,使他們可以在法庭上為自己的主張辯護。他所教導的系統性演說方法大受歡迎,同時被稱為智辯士(sophist),他們傳授語藝學給任何付得起高學費的人。

雅典民主的改革

為什麼智辯士在這此時,可以為語藝找到市場呢?西元前6-5世紀,語藝學盛行並影響一些希臘城邦,特別是雅典。語藝史學家John Poulakos說「當智辯士出現在希臘城邦時,正處於一個遽變的文化:從貴族政治到民主政治。」政治家Solon(638-559 B.C.)說雅典以實踐主要的政治改革,領導人像Cleisthenes、Ephialtes、Pericles( 495~429B.C.)等助長了民主。Poulakos認為希臘這些政治系統的改變「創造了一種新式教育的需要,一種由有限民主的新政治所組成的教育。」

城邦與政治

當更多人進入政治圈時,個人成功或公眾影響力的關鍵因素就不再是階級,而是勸服式的演說技巧。「城邦」(polis)代表希臘,是獨立的城市國家(city-state)。自由的希臘公民沉醉於right of isegoria

智辯士教什麼?

智辯士教導說服術—語藝—的老師。然而,他們不只教演講(speech making)。有些智辯士精於教導學生美德(arête)—多意義的希臘詞彙,意指善行、個人傑出事項,甚至是成功的能力。美德也意味著「天生領袖」的應有特質。很多希臘人懷疑智辯士是否真的能教美德,因為他們認為美德和個人專長是天賦,或是適當教養的結果。

->智辯士的聲望及爭議。智辯士堅信用足夠的錢來換他們的教學課程,這課程可教學生藉由演講來使其專業淩駕他人之上。尤其Gorgias將語藝定義為:「以話語說服法庭的法官,元老院中的議員,議會的與會人,以及任何為公共利益而召集會議的人士之能力。」Poulakos:「以語藝的魔力來關注特定案件,尤其是具政治及司法目的的案件。」

雅典的教育

智辯士提供了希臘公民—即自由人民—語言論述藝術的教育,特別是構思論辯的訓練,以及使他們能以具說服力的態度來面對群眾。

 

Jacqueline de Romilly:智辯士提供教育給可負擔學費的人,帶給雅典「超乎想像的驚奇」(great novelty)。

語藝的訓練

智辯士「自豪地宣傳他們教年輕人『對個人事務適當的關切,所以年輕人可將家庭事務及國家事務經營到最好,不管是成為演講者或執行者,都是城市中真正的權威。』」雅典年輕人無法抗拒此類宣傳,智辯士愈來愈具有財富及影響力。這種由智辯士提供的新教育,正是參加政治及邁向成功必須。因此,智辯士的語藝教育為很多希臘公民開啟一扇成功之門。

H. D. Rankin:「話語的影響力在四或五世紀的雅典十分強大,是再怎麼強調也不為過的。」Susan Jarratt及Rory Ong強調,某程度而言是正確的,因為希臘人認為「人類的話語及行為,可由思想及言論形塑之,並且對自我命運負責。」 這個觀點造就新典範:「人的命運是由人的理性及說服式演說所塑造」。

智辯士

語藝學是由一群為演說家、教育家、辯護家的智辯士所發展的一門系統性的研究。智辯士這名稱由希臘字哲人(sophos)而來,意謂著聰明或富有技巧的。智辯士活躍於雅典及其他希臘城邦。重要的智辯士包括Gorgias、Protagoras、Polus、Hippias, and Theodorus。

智辯士教什麼?

智辯士教導說服術—語藝—的老師。然而,他們不只教演講(speech making)。有些智辯士精於教導學生美德(arête)—多意義的希臘詞彙,意指善行、個人傑出事項,甚至是成功的能力。美德也意味著「天生領袖」的應有特質。很多希臘人懷疑智辯士是否真的能教美德,因為他們認為美德和個人專長是天賦,或是適當教養的結果。

->智辯士的聲望及爭議。智辯士堅信用足夠的錢來換他們的教學課程,這課程可教學生藉由演講來使其專業淩駕他人之上。尤其Gorgias將語藝定義為:「以話語說服法庭的法官,元老院中的議員,議會的與會人,以及任何為公共利益而召集會議的人士之能力。」Poulakos:「以語藝的魔力來關注特定案件,尤其是具政治及司法目的的案件。」

智辯士如何教?

智辯士在教學上採用辯證法(dialectic, 希臘文:dialektike),或謂為一個命題的正反面構思論點。這方法教導學生對個案的任一方進行爭辯,Protagoras:誇稱可教學生「使差轉佳」。

在辯證法中,演說及爭辯起於名為endoxa一詞的言論(Doxa是有信念、信仰的意思),或謂廣泛相信及可能性極高的前提。例如,一個爭辯可能從一個前提開始發展,比如「擁有美德勝於擁有金錢」。學生根據這廣為接受的言論發展單一系列的爭辯。另一位學生就根據它廣為接納的名句來挑戰這個爭辯,然後在從那些後續發展中來發現相反的論點。藉由辯證法中一系列正反辯的交流,可求得真理的最佳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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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辯證法部分是因為智辯士接納dissoi logoi的典範,或稱「矛盾論辯法」。也就是說,智辯士相信,贊成或反對任何議題可產生有力的辯論。

 

時機或因時因地制宜(Kairos)-希臘用詞與dissoi logoi的概念相近,是一個會因發生的時刻或情境而產生不同意義的辭彙。

Kairos的概念裡,真實須仰賴審慎考慮環繞事件的所有因素,包括時間、機會及環境等因素。例如,尋找關於罪行的真實性就得考慮相對的觀點。罪行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促使罪行發生的情境都能使辯論更進一步發展。陪審團聽了兩造分歧的辯論及主張,最後做出判決,真實才能發現或被創造。

除了辯證法之外,智辯士強迫學生背稿,不管是著名的或由老師擬好模式的講稿。這方法稱之為典禮演講(epideixis),用以形容為正式場合所準備的演講。由於受過高度的背講稿能力訓練,智辯士有時會因極佳的記憶能力而讓聽眾心生敬畏。

為何智辯士是高度爭議的?

雅典人質疑浮誇的主張,質疑智辯士是否真的瞭解公理,質疑他們是否能教美德或真理?Plutarch:「智辯士是具有『政治敏銳度及實用的睿智』的人」。柏拉圖稱他們只是「聰明的演講術專家」。Xenophon:稱之「騙術專家」。H.D.Rankin:免除學生遵守城邦傳統規定的內在需要之義務,所以他們本身可更自由積極地、不帶慈悲或良心地追求自我成功。」

˙智辯士長久以來廣泛地與欺騙性的立論聯想在一起。

柏拉圖譴責語藝為「話語煽動的騙術」
 

智辯士的生活及教學中,什麼因素導致大家普遍認為他們是「肥貓級寄生蟲」(overpaid parasites)?

  1. Andrew Ford:雅典人對付費教學的偏見來自「一種貴族的感覺…職業教師(即一位採付費教學制的人)提供教學給可付費的人,而非依照人格或個人忠誠度等更深層的考慮。智辯士威脅了本制度。
     
  2. James Murphy及Richard Katula:「知識是主觀的;而人們相信這事物是什麼,它就是什麼。」這表示「我們每一個人,不一定是這個集合裡的人類,我們自己決定什麼對我們有意義。」這類激進真理觀對保守雅典人構成威脅。
     
  3. (nomos)上建立公理觀而受爭議。與其他來源相對比起來,智辯士提倡規範才是法律的來源,而其他來源指的是thesmos,或來自皇帝、權威、自然主義或自然法則的法律及絕對真理的超然來源--柏拉圖式的理性。這種真理觀削弱了希臘社會的道德基礎。基此很多雅典人對智辯士相當質疑。

總結
 

在希臘從事智辯士工作的人不多,它們在雅典等城邦也沒有維持長期的光景。雅典最大的智辯士活躍於約西元前450至380年間。然而,這些引起爭論的語藝學家卻對希臘生活及思想有著驚人的影響。Romilly、「智辯士引進語藝與哲學的教學,及他們所帶領的辯論,是永遠值得注意的。」一點都不誇張喔。

註:

本文譯介James A. Herrick的History and Theory of Rhetoric: An Introduction (5th Ed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