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四世紀開始到十七世紀,在歐洲發生知識和社會上的巨大改變
- 基督教的世界觀和天主教教會遭挑戰質疑。
- 古騰堡在1450年代發展出印刷術
- 哥倫布在1492年著名的航海
- 歐洲在戰爭之後分裂
在此劇變時期,古典語藝傳統在歐洲的教育和社交生活中獲得了重要地位。
- 語藝在文藝復興時期的興盛,作為指導寫作和說服、個人修養、管理市民錯綜複雜的事務、商業等方法。
- 本章關注1350年到1600年間語藝研究的重要趨勢(包括語藝在文藝復興時期教育的角色,女性語藝學者,以及義大利人文學者,其使語藝研究成為一種新的了解文明起源和繁榮的基礎。
˙文藝復興時期語藝的特色
語藝對歐洲文明最大的影響在文藝復興時期達成,之前是希臘、羅馬、和中古歐洲的教育和文化。語藝歷史學家Brian Vickers:「在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為了方便起見,延伸為從1400年到1700年」。
˙古典與中世紀的資源挹注
Jerrold Seige:追溯文藝復興對語藝學的興趣,特別是瞭解人文主義學者的傳統,直接回溯到「中世紀的智識運動(intellectual movement)」的兩個重要特色:「一種專業的語藝學,一種源自於義大利的現象。」證據顯示語藝傳統從中世紀到文藝復興之間有連續性。Seige:這種中世紀的傳承,起源於義大利語藝學者原本練習ars dictaminis的專業課程(書信寫作的藝術)。
語藝和中世紀的書信寫作有關聯,但是文藝復興關注語藝卻是古典的概念,加上重新重視人類經驗中說話能力的地位。
荷蘭的人文主義學者Erasmus (1466-1536):「我已從Galen那裡學到區分人和動物……並非理性,而是說話的能力。」這種說話能力,尤其是公開演說的基本興趣,導致一連串對古典語藝學研究,並思索關於說服性演說在形成文明中的角色。
˙古典語藝的抽繹
對希臘和羅馬作家的研究,支配著義大利北部和其他人文主義研究中心的智識文化。Paul Kristeller:「這是人文主義學者嶄新的貢獻,加強信念,即為了流利的寫作和演說必須要學習和模仿古人。」許多文藝復興時期的語藝學者回顧中古世紀雅典的傳統,尤其是羅馬,希望再發現完整的古典語藝學傳統。因此,「古典主義」和「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的普遍要旨是一樣。
˙再發現(Rediscovery)
文藝復興時期發現的大量古希臘和拉丁文本助長了這種對古典時期的興趣。James Murphy:「約在1500年,印刷術出現後只有四十年的時間,完整的西賽羅(Cicero)文集在整個歐洲都可以拿到。」在十六世紀,昆第連恩的Quintilian《演講教育學》Institutes of Oratory在歐洲有一百種印刷版本。許多古典文本也更廣為流傳,並且將這些古代的文本翻譯成當代歐洲人的語言。
˙語藝學與文藝復興時期的教育
文藝復興時期,語藝學最顯著的影響表現在教育上。Vickers:此一時期「無以數計的語藝學文本印出。」十四世紀晚期到十八世紀初,歐洲出現2500本以上不同的關於語藝學的著作。Ersamus of Rotterdam的《箴言》(On an Abundant Style),在十六世紀有150種版本。Don Abbott:語藝在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影響廣泛的範圍,稱之為「文藝復興時期的主題(subject)。」補充道:「語藝學支配文藝復興時期知識份子的思想和學校的課程的程度是很誇張。」
˙語藝的修飾性(ornaments)
對文藝復興時期學校中年輕的學子而言,「書信寫作指南、譬喻和辭格的手冊、以及諺語辭典」都用來在語藝的訓練當中。當「學習演說的辭格和名稱可能會使學生濫用他們,」歷史學家Peter Mack:相同的「也可能會使學生更能辨別他們所使用方式的好壞。」
閱讀Ersamus of Rotterdam的《箴言》中兩百種「你的信讓我非常的愉快」(your letter pleased me greatly)說法的例子可能會鼓勵緊密且重複寫作的趨勢。但這也幫助學生瞭解除了他們可以使用的表達之外,還有199種變化。
˙語藝與智慧
文藝復興時期對於演說家的興趣…引起一個重要意的問題,即語藝的裝飾性(修飾)不過是一種語言的裝飾(盛裝)?亦或者在語藝的歷史長河中,還有更多外顯的內容?Edward O. Wilson:語藝不只是一種裝飾,rhetorical ornaments像是一種隱喻—the brain’s need for economy(大腦經濟學),是一種人類的革命性策略。
˙語藝vs.哲學
語藝學中的技巧(skill),成為文藝復興時期受過教育的人的標誌,就像在西賽羅當時的羅馬一樣。Donald R. Kelley:寫的:「語藝學的專家的確用許多方法在道德或政治上以文學和哲學的方式,實踐了uomo universale[全才人]的觀念。演說家(Orator),換句話說,是文藝復興時期人們的模型與典範。」許多文藝復興時期的語藝學者都有將智慧和口才結合的概念。將智慧帶給口才包括像法律、神學、甚至醫學研究。
˙義大利人文主義
義大利的人文學者作家是對文藝復興時期重現古典作品語言和文本產生興趣的原由。這種對古代文本的興趣源自於studia humanitatis(人文主義的研究)其提供了一個組織化的典範,或是認為對於自由且積極的人類心智—語藝學、詩學、倫理學和政治學—的研究發展很重要。人文主義的研究形成了現在經常被稱作文理學科的基礎。Don Abbott:「事實上,很難將語藝學從人文主義的研究中分離出來。」透過義大利人文主義學者他們不斷的研究,發展出對古代文件的文本批評方法,並刺激她們思考語藝如何形塑社會。
˙Marks of the umanista
人文主義學者,源自十五世紀的umanista的名詞,指的是「一個研究古典文學或相關藝術的老師或學生,包括語藝學。」他們希望了解古書的真正價值,不是中世紀歐洲教會那種斷簡殘編的、錯誤的意義。
Lauro Martines
摘要式說明了義大利人文主義運動的主要觀點就是研究古代文本。
第一、人文主義學者維護了「重視獲得正確的文本。Martines補充:「意即去校對早期存在的文本並運用最好的哲學技術,制定出可信的文本。」他欣賞人文主義學者對創造「古典學問」(classical sholarship)的貢獻。
第二、人文主義學者「將文本置入歷史脈絡中,讓字與詞都建立最正確的價值。」因此也產生了「詮釋學」,也就是詮釋文本的訓練。
Charles Nauert:「從Petrarch佩脫拉克開始,學者堅持從脈絡下看每篇文章,放棄了選集或後人的釋義本,回到對原文本的關注,研究作者的真正含意。」因此,古典主義的作者「就像活著的人一樣重新浮現,生活在歷史的某個特定時空之下,並對特定的議題發表他們的評論。」
第三、在批判與歷史的寫作上,這些學者轉向去「揭露與挑戰歷史的神話。」Nauert:「人文主義者成功地宣稱,古書籍受制於Lorenzo Valla and Erasmus所制定的文獻學方法的嚴苛標準(critical evaluation)。」他補充:「這是個最醜陋的學術衝突,」因為人文學者「堅持所有對法律的、醫學的、聖經的古籍來源,只要不是用古語言寫出的都是不合規定的。」
第四、Martines「人文主義學者引發其他許多新學科的產生,像考古學、金石學、貨幣學、地形測量學等,這都是增加對新的看法和古物研究的歷史研究和副產品。」
Peter Ramus
法國學者Peter Ramus(1515-1572),巴黎大學語藝學教授。Ramus強烈的反對經院哲學,Peter Mack:Ramus想要破除因襲制度「藉由攻擊當時學術所崇敬的偶像:亞里斯多德、西賽羅、昆第連,來從事他的教育。」他對亞里斯多德和西賽羅的語藝學理論充滿懷疑,稱前者是「要為混淆語藝學和辯證學負責的人」,稱後者則是在演說時「囉唆且不能管理或省察自身的。」
雖然他應該感激Quintilian,但卻也成為Ramus攻擊的對象,從《反昆第連的語藝辯論》(Argument in Rhetoric against Quintilian)(1549)可看出他憤怒與攻擊。Ramus否決了Quintilian著名的概念=完美的演說家就是一個有口才的好。(即拉丁文的句子「Vir bonus benidicendi」(好人說好話)。對此Ramus認為是「無用且愚蠢的」,因為他忽視了一個有口才的言者也有可能是一個邪惡的人。Ramus就像他當時代的人一樣越來越忽視所謂的語藝傳統。他猜疑圍繞著語藝學所發展的義大利人文主義。
對Ramus而言,語藝只是一種語言的裝飾工具,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因為他對語藝的批評影響深遠,使得語藝失去作為一個學科的聲望。但Ramus藉著將理性和語言分開來貶低語藝,對西方教育產生了更大的影響。Richard Lanham:Ramus藉由促成一種「理性擺脫語言」的教育,使「思想和語言分離」。語言變成表達發現其他規條的中立工具,並且不再被視為是一種值得研究的藝術,因為受過教育的人不能從中獲得利益。
Ramus之後的語藝學論文傾向討論風格和裝飾。語藝學原本被認為是解決重要議題的辯證方式的地位逐漸消失。語藝學從原本是影響其他學科的專業科目,成為微不足道的應用學科。
註:
本文譯介James A. Herrick的History and Theory of Rhetoric: An Introduction (5th Edition)